看到汪洋提著郵袋走過來,隔著玻璃,某單位郵件收發(fā)人員摘下口罩跟他打招呼。汪洋微笑著點了點頭。見他戴好口罩想走出門接郵件,汪洋趕忙用手抵住門把手,搖了搖頭。
停車、鳴笛、卸郵件、轉身離開。
自從2月20日北京市政府通報了自己負責道段內的某醫(yī)院出現新冠肺炎疫情的情況后,西直門外大街郵政支局機車投遞員汪洋就把自己“隔離”了。這在原來是絕不會發(fā)生的事情。疫情之前,性格開朗的汪洋很喜歡和各單位的郵件收發(fā)人員“侃大山”。
“出了這種事情(某醫(yī)院疫情),和大家生分一些,我必須這么做?!蓖粞笳f。
“開水打濕,倒上酒精,先把手再方向盤……”2月25日9點,汪洋一邊默念一邊給郵車消毒,準備出班投遞。旁邊,西外大街支局局長王磊目不轉睛地看著,生怕汪洋漏掉哪個步驟。見汪洋準備完畢,王磊走過去遞上一張紙巾和一瓶酒精說:“汪師傅,您把紙巾墊在口罩里,護目鏡上就不會有哈氣了。這瓶酒精您揣兜里,用完了再和我說?!?/p>
駕駛室內,汪洋扭頭再次清點郵袋數量,摁了一下喇叭向王磊告別,然后一腳油門駛向空蕩的街頭。為保證車內空氣流通,汪洋搖下車窗,冷風呼嘯而入。
“現在挺好的,不堵車了。跑一趟下來也就一個多小時。要是原來,沒兩三個小時根本回不來?!泵鎸驮谏磉叺奈kU,汪洋很是樂觀。其實,相對于大多數人,汪洋非常清楚傳染病有多可怕。
17年前,當“非典”病毒在北京肆虐時,汪洋騎著自行車投遞郵件。一天,他見到前幾天還和自己打招呼的一位大爺被抬上急救車,后來再也沒有回來。此時此刻,汪洋武漢的親戚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定不要去人員聚集的場所,尤其是醫(yī)院。
盡管如此,但汪洋并沒有一丁點兒想要從投遞道段撤下來的意思?!奥氊熕?,我必須堅守?!边@句話正是一位基層郵政人真誠又質樸的表達。
汪洋的家距離單位二十多公里,原來每天坐公交車上下班。疫情發(fā)生后,他借了輛車,開車上下班。其實汪洋本不必這樣,這段時間,他常坐的那趟公交車幾乎沒有人?!安⒉皇悄悴稍L,我才這么說。我是怕哪天我被感染了,連累無辜的人?!蓖粞笳f。自從開車上下班后,汪洋就把車當成了自己的“辦公室”,除了中午要用微波爐熱飯,他幾乎不與同事接觸。
“人潮”中,汪洋成了那個最孤獨的人。
投遞歸來,汪洋用84消毒液里里外外把郵車消毒了一遍,點了一根煙,蹲在一旁抽了起來。他突然說:“我也害怕感染。上有老,下有小,我自己無所謂,害怕連累他們?!?/p>
“能不能不去?”
“不能,我必須去!”
當從新聞中得知丈夫負責的投遞道段出現確診病例時,汪洋的妻子試圖勸說他撤下來。汪洋對妻子說:“別擔心,我會做好防護的?!睆牡诙扉_始,汪洋臨出門前,妻子一定要跟他說一句:“注意安全?!币彩菑哪翘扉_始,汪洋的手機會收到妻子發(fā)來的各種與疫情相關的消息,有疫情通報,有防護措施教學視頻,甚至還有很多小道消息。每天晚上,當看見體溫計上顯示的數字在正常范圍內時,汪洋的妻子才睡得著。她慶幸,自己的丈夫是安全的。
為了家人,汪洋只能讓自己成為“人潮”中的孤獨者。每天在車里把衣服里里外外換一遍再回家,回到家一遍又一遍地洗手、洗臉、洗頭,換下來的臟衣服絕對不讓妻子碰,堅持自己洗。
“爸,我看新聞,出現確診病例的醫(yī)院好像就在你們支局的服務區(qū)域內?!眱鹤訂??!皠e瞎操心,不在?!薄皟鹤?,你和領導說說,讓你少出點兒班。”老媽說。“媽,我現在特別清閑,各個單位管得特別嚴,我進不去?!?/p>
……
面對朝夕相處的妻子,汪洋必須說實話,但對孩子和父母,他選擇了隱瞞?!霸缴偃酥涝胶谩I贋槲也冱c兒心,我也少點兒牽掛?!?/p>
疫情暴發(fā)以來,遠離“人潮”是最安全的選擇。也是從那時開始,為滿足百姓的用郵需求,為打贏抗疫這場仗,在北京、在武漢,在全國各地郵政企業(yè),很多“汪洋”勇敢地走向“人潮”。“人潮”中,為了家人、同事和老百姓的安全,他們甘愿選擇“孤獨”。
汪洋出班投遞前給郵車消毒。